最初的阴影
第五章
刚刚开始的相处
早晨，希德尼亚领风景最优美之处的山巅，坐立着一个并不算大的面馆。
遥远的山的那边，一片薄云渐渐退开，于是清晨的阳光透过了面馆正门的缝隙，射在了正侧躺在一张桌子熟睡的一个女孩的面部。
“呜！”
女孩浑身一震，继而双眼以撕裂眼角之势猛的迅速睁开。
黑色的双瞳映出了门缝外太阳公公的「阳光造型」。
“呜啊啊啊啊啊——”
起床前给自己打气的呼喊？请不要想太多了。
“我——的——眼——睛——”女孩就这样捂着被阳光刺痛的双眼，哭嚎着翻滚起来。
然而桌子虽然非常的长，但并不是特别宽敞的种类呢，女孩翻了两个身位就失去了桌子的支持，被重力拉扯起来。
“咿呀！？”纵然双眼被刺的视野一片漆黑，女孩还是感觉得到自己的位置变动呢。
女孩套着用一整块布做成的睡裙的身体，随着重力摔向了一个同样被阳光照在面部的大叔身上。
大叔的床铺与女孩不同，是铺设在床下的，而且大叔的姿势是正躺着，仅仅是被擦过双眼的阳光「叫醒」，而没有像女孩那样被突然的光线刺伤。
说是「刺伤」也是夸张化了，顶多是眼睛不适吧，可能是名叫丽娜的女孩对黑暗中突然射入的阳光没那么有免疫力。
“扑通。”身体撞击音。
“呕噗——”大叔裸露在被褥外的腹部遭受丽娜的「重力肘击」后的哀鸣音。
于是新的一天就在这双重奏中开始吧。
……
哗啦啦啦，木门的滑动机构的摩擦音响起，两眼勉强睁开的丽娜穿着那套睡裙费劲地推着面馆的正门。
“好痛……好痛……”这样嘀咕着，丽娜眨着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伤的双眼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好痛」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吧？”身后传来大叔没好气的发言。
终于把木门推到位，丽娜不知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被阳光“瞎眼”后的后遗症，她就像似乎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僵硬的转过身子，用她那近乎睁不开的双眼望着身后模糊的人影。
大叔已经把丽娜的被褥叠好放在桌上，然后左手抱着自己同样处理好的被褥，右手则抚在自己的胃部，满脸黑线的苦笑着。
几乎痛的想要倒下一睡了之，但是大叔一面强撑着被剧痛袭扰的双腿，一方面硬是勾起干涩的嘴角。
虽然昨天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这孩子依然坚持睡在桌上，又然后或许是因为夜里睡觉不老实亦或是梦游，忘记了「要好好的保持正躺」的忠告。
于是双眼因为侧躺着而被阳光所刺激，然后又无法控制的滚下桌子。
虽然女孩没搬起石头，但是脚就是被砸到了——因为故意把脚伸到了正在下落的石头的落点处。
不过还好这女孩是砸在自己身上呢，要是滚向另一边然后磕到哪里就不好了。
这般思索着。
比起自己，大叔依然是更关心自己的客人呢。
即使丽娜明确表示自己只是个逃难的孤儿，除了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之外，是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的。但是对大叔来说，客人都是一样的，不存在高低贵贱。
既然自己说过「价格由顾客而定」，而女孩又坚定的说着「这碗面值得」这种话，那么大叔就无法拒绝了，或者说乐意接受这种结果。
「反正我现在没钱，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你也是卖」这种“非常有道理”的话简直让人只能苦笑着答应而无力反驳。
而丽娜只是木然的站着，似乎尽力看了看视野中模糊的人影，然后又放弃似的低下头看着地面，双眼没有一点神采。
“……不就是被晨光惊醒了吗，后遗症有那么厉害吗。”看着浑身颤抖不已的丽娜，大叔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太……太恐怖了，麦哲伦大叔，”丽娜只是呆然的叫着大叔的名字，“实在是……太恐怖了。”
“只是比较刺激的阳光而已，我想塞娜的话稍作休息就能好的唷。”这下反而是大叔心存疑虑了，见丽娜这一幅萎蔫样，心底自然而然升起一丝自责。
「毕竟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又是孤儿，说不定确实有什么疾病啊」大叔这样思想着。
“刚才那阳光就像是**粪土的西瓜，射的我的双眼简直就要爆……”说着，丽娜抬起双手将双眼埋进掌心。
“你的双眼就这样变成粪土啦？而且为什么会是西瓜啊，到底是谁教了你这些奇怪地说法！！”大叔终于是忍不住女孩的比喻方式了。
从昨天开始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就像是母猫们交配时一样刺耳得令人难以容忍的声音么？』
『原来如此，就像是当年希尔公主把自己的未婚夫抛下却和自己的弟弟激吻在一起令人目瞪口呆么？』
虽然有着卖弄知识，特别是奇怪的知识的嫌疑，但是这个女孩的导师一定糟糕透了……
母猫交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还有什么希尔公主，难道是哪里的童话故事？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历史上出现过名叫希尔的公主，难道是旧时代的？
大叔只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走近目光呆滞的丽娜，然后用手轻轻抚摸在她的脑袋上。
身高只有一米六不到的丽娜在一米八的麦哲伦身前就像个没长大的女儿一样。
“收拾好被褥们吧，第一天的工作，可不要就这样被晨光打搅了唷。”为女孩打气道。
似乎是由于打开门后背对着太阳，由面馆内各色器皿反射的略显昏暗的光线缓和了丽娜双眼的刺痛感，她也抬起脑袋，微笑之色重新流露了出来。
“嗯，我会加油的。”这样说道。
……
『我的名字是塞娜·诺埃尔，从此之后就拜托您了。』
『哦哦哦，塞娜么，很好听的发音唷~叔叔我叫麦哲伦，姓……已经忘记了呢。』
『忘记……了？』
『啊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想要想起来。』
……
说起来，麦哲伦大叔的后脑勺的头发有些异样呢。
跟在背着一个大箩筐的麦哲伦身后，丽娜同样背着一个小号的箩筐，此时她正歪着脑袋，仔细观察着大叔束成一条低马尾的金灰色及肩长发。
怎么说呢？
根据整条辫子随着步行的违和晃动，那条辫子似乎并没有「根」。
意思就是说，似乎只有外表的一层头发，而在外表之下是没有其他头发的——就像中空的树干一样，空有树皮而没有内在。
“啊啊，找到了，「配料8号」。”没有察觉身后丽娜的目光，大叔自顾自的开始寻找起了植物们。
「因为有些配料的原料快用完了，所以明早一起去收集吧，作为第一天的见习。」昨晚大叔是这样说的。
不过关键不是这个。
配料8号？
啥？
这是植物的名字？
看着大叔将一棵生姜状的植物根部丢进自己的大箩筐，丽娜顿时满脸黑线。
“那个，好像叫「紫姜」？”
“哦，这个么？”大叔听到女孩的疑问，又从箩筐里拿出了那个模样特别的植物根，“准确的说应该是「希德尼亚紫姜」，跟其他的紫姜不同，有特别的味道哦。”
“……那为什么要叫做「8号」呢？不是很奇怪么？”丽娜歪头，表示不解。
“因为好记，仅此而已。”大叔笑笑，把紫姜放回箩筐。
总而言之，后来大叔找到的所有所需植物，都会冠以「配料x号」的称号。
当丽娜再次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命名？不会很难记么？”的时候，大叔伸出一只食指在丽娜眼前摇了摇。
“记忆这种东西啊，总是因人而异的，就好比你总是记得母猫……做那什么的声音，以及某公主的秘密那样，「配料几号」这种名词对我来说特别容易记忆。”
丽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捏着手中的样本，低头在灌木丛中搜寻着。
不过大叔倒是苦笑起来。
看来这女孩对于母猫和公主的话题一点也不抵触啊，分明是很特别的话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然后大叔就看到女孩从地上拔起一个，自认为和手中模板很接近的植物，然后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啊，糟了。”大叔一拍脑门，“居然忘记了……”
女孩手中掉落在地上的模板是一种可作为配料的花，名叫「双叶草」，烹饪时加入，可以给食物增添一种特别的清香。
但是除了双叶草，还有一种外形接近，而效用完全不同的「三叶草」存在。而三叶草对某些人来说会产生强烈的过敏反应。
不过最多也就是打喷嚏吧？
带着疑惑扶起了女孩，却发现臂中的女孩已经昏迷过去，或者说昏睡？
“这效果也……太过头了点吧？”大叔满脸黑线的用两指捏起了作为罪魁祸首的某三叶草，似乎在质疑它是不是三叶草。
躺在大叔的臂弯中，丽娜口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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